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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师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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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回到摊家队,干了一段时间的农活,底分是6分,妇女次劳力。给人印象是也还能干活,能吃苦,捡豆,刹禾,刨茶山,挖土种红薯,轻活重活都去。毕竟农村有文化的人少,不久大队就让我做了民办教师,在红光小学教书。红光小学有四个年级两个班,共五六十个学生,两个教师。两个年级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名曰复式班。我的同事张孝武是公办教师,拿工资的,我是民办教师,由大队记工分。当时政策是同工同酬,女民办教师应当与男民办教师记同样多的工分。实际上执行起来也会走样。不过我还是很满足,总比生产队出工挣得多,还不用日晒雨淋。所以一门心思做好民办教师,很努力,也很受学生喜爱。一年以后,1970年过完春节,新学年开学时,我被推荐到茶陵师范上学。

茶师学生来自攸、茶、酃三县,都是在岗的民办教师。实际上是岗位培训性质。不用交学费,伙食费由国家补贴,省里还发了文件,规定民办教师学习期间待遇不变,也即工分照记,这是多好的事啊。不过多数同学对记不记工分无所谓,就是希望学完之后能转正,成为国家教师。而这一希望又被另一条政策“社来社去”死死地压着。所谓“社来社去”就是学员毕业后只能回到原来的民办教师岗位,转正无望。这极大影响了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当时茶师的学员虽说都是民办教师,但文化程度不一,水平参差不齐,有正正规规的高中毕业生,也有的初中没毕业。年龄悬殊很大,有的十几二十岁,有的却已经有两三个小孩。我当然也想转正,但我觉得既然改变不了政策,就不如改变自己,抓住难得的学习机会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把文化革命耽误的时间抢回来。面对如此复杂的学生成分,老师也不知该怎么教了。有的迎合多数,只教最简单的,大家都能懂的一点点皮毛,轻轻松松,皆大欢喜。我多次向学校领导提教学意见。校方开了征求意见讨论会。会上我发表了与多数同学不同的意见,他们主张“讲少点”,“讲慢点”,我主张“多学点”,“讲快点”“学制延长点”,为此还造成同学对我的不理解,不满意。他们认为我是在“显摆”,“逞能”。不过学校还是多少接受了我的提议,后来就分了快慢班,我如愿被分在快班。如此这般,讨论过程中受点委屈也值了。毕竟我是少数,在“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的年代,谁能理解我对知识的如饥似渴,我又能向谁倾诉我想借知识改变命运的迫切愿望呢?记得入学不久,大姐从新疆给我来信,劝说我不要再读书了,不要放弃已有的民办教师的位置,提醒我家里如何的困难,父母如何的不容易。不如早回去继续教书挣工分,以减轻父母的负担。其实我比大姐更清楚家中的处境,但我没有听从大姐的意见放弃学业,我还想为改变家庭命运拼一番,我要留下来与命运抗争。这次分班是抗争的一个小小胜利,是茶师学习生活新的起点,让我激动不已。整日空耗米谷无所长进的一段日子结束了,我进入了紧张学习的兴奋状态。

在茶师虽然只有一年,还是学了很多东西。教语文的周老师对我的写作细心指导外,还让我多读名著名篇,在周老师的指导下我看了好多当时能借到的文学名著,如《鲁迅杂文选》,《鲁迅诗词选》,《现代文学作品选》等。我们班教数学的是著名的田礼隆老师,我们班数学教学进度明显比另两个班快。音乐老师陈竞男对我帮助也很大。,她教给了我们很多舞蹈、指挥、表演方面的知识。原先在初中自学的乐理知识在这里也得到强化,系统化。教室里有一部风琴,基本上只有我在练,只有我能弹成调调。我至今怀念这位当时年轻漂亮激情四溢的青年教师。

我在茶师的时候依然是苦。每期的零用钱都极少,买车票后剩不下几个钱。学校离茶陵县城十多里,其他同学周末都会进城逛逛,我没去逛过。只由学校组织去看过两三次电影,都是吃过晚饭去的,看完电影回来,哪里也逛不成。有一次看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靠着同学何爱莲的丈夫是电影放映员的关系连看两场,回到茶师都半夜了。茶陵县城最有名的景观是铁牛,我在茶陵读了一年书竟然没去拜访过,实在遗憾。后来工作了,经常路过茶陵,也没停留。所以,我至今不知道铁牛是什么模样。穷有穷的过法。周末,同学们回家的回家,上街的上街,茶师校园里空荡寂静,我正好用来或完成作业,或练习弹琴,或在黑板上乱写乱画,或静下心来看点书,总不会让自己闲着。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我们毕业了,校方发了一个巴掌大的毕业证给我们,打发我们社来社去。离校时同学们个个泪流满面,与其说是依依不舍的伤感,不如说是希望破灭的悲哀。我又回到了摊家队。

1971年春节过后新学期开学前几天,我接到由本队社员转达的县教育革命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叫我接通知后到县教革办报到,另行安排工作。我这才知道,其实在我茶师毕业之前县教革办派人到茶师考察过我,已经确定安排我到县一中工作,我回来之前不知情而已。我在茶师一年与众不同的努力终于让我有了与众不同的结果。同时毕业的四十多个同学,尽管后来绝大多数都转为了公办教师,有的还一路高升当上了县领导,但我是突破“社来社去”的限制的第一人。我特别感激县教革办领导、一中(当时叫东方红中学)领导对我的知遇之恩。接到通知第二天,利云帮我挑着那床用绒毯做被面的半边棉被及一些书籍和生活用品总共三十来斤的行李,送过夹山坳。然后我让利云打转身,我独自挑着行李走向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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