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陆树铭:
人要走在通往自己的路上
文/王之宏
简介陆树铭:
陆树铭,1956年生于山东青岛。10岁随父母支援西北,之后居住陕西渭南、西安。现居北京。
曾在电视剧《三国演义》(1992年版)中饰演关羽,自此演艺生涯红火。
之后在各类影视剧中饰演各种角色,获奖无数。
近获:2015年“关公奖”中国十大座标人物,第三届亚洲微电影节金海棠奖,中国艺术家协会2016年“德艺双馨”终生成就奖。
现任:,北京世纪维昭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艺术总监,内蒙古关帝酒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于2015年年末,推出自传《我遇关公》,现全国发售。
自幼热爱歌唱、朗诵,作词作曲《一壶老酒》,亲自演唱。并开创“全民悦诵”网络平台,传播朗诵。
将于2016年7月初,在西安曲江国际会展中心举办一壶老酒孝行天下“东昊”群星演唱会全国巡演,西安为首站。
陆树铭曾成于“关公”,现行效“关公”。他以自己的一举一动,彰显自己的“诚、信、孝”。在陆树铭心里,“关公”风范恰似一壶老酒,老而弥香,香且持久。
陆树铭作品简览:
电视连续剧:
1992年《三国演义》(饰关羽)
1997年《孙武》(饰伍子胥)
2003年《汉武大帝》(饰李广)
2011年《香山奇缘》(饰妙庄王)
2014年《大刀记》(饰王生河)
电影:
1986年《湘西剿匪记》(饰刘大柱)
1988年《古今大战秦俑情》(饰秦始皇)
1994年《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饰牛魔王)
2015年《一壶老酒》(饰察猜)
前言:
陆树铭不止是影视明星。之前,他是王扶林说的“这个关公五十年不会再有”的“关公明星”。之后,他是朗诵者、歌唱者、孝行者。
不是每个红了紫了的影视明星都愿意慢慢向内改变,或是能得着机会去变。许多明星会越来越刹不住自己的闸,他们直截了当身不由己地冲向人群,人群要什么他们就摆出什么样的明星姿式冲进去,再冲进去。
陆树铭不同,他甚至越来越不像演员。他是演而优则唱,或是演而优则诵,再或是演而优则孝,总之,陆树铭慢慢活出了活生生的自己。
一个人若走在不通向自己的路上,就是迷路。
反之,则是正途。
这正途即,他自己活成了他自己。
所有外在经历都会引发并唤醒自我,一个人经历了什么,体验了什么,吸收了什么,这看起来像是命,然而并不止是命。每个人之所以结局不同,源自各人能量不同。
活成自己是指,不长久迷恋某个人,或某种体系。他自己去感受自己,自己去定义自己,自己去发散自己。因为活成了自己,他让身边人和更多人看到,他具有了不一般的能量和不同的风景。
从此,世界与他,他人与他,越来越分享,越来越同行。
一个人的圆满,大致就是这样。
诚——“关公”之后,自己拯救自己
问:二十多年前,92版电视剧《三国演义》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如果那时推出《我遇关公》,会是什么情景?
陆树铭:这是假设,不会存在。
首先,那时我不会写书,想都不会想,就算想了,也写不出什么。
其次,如果简单以为这本书就是拿“关公”说事,那就更不能写了,那岂不是造次?
问:现在为什么推?
陆树铭:因为可以写了。
写这本书我用了八个月时间。有人说你也太快了,原来写书这么容易啊。其实真的容易吗?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有些事,要经历过才懂。有些道理,要懂了之后才能说。我不是轻易讲道理的人。可是关于“我遇关公”,我有太多话太多事要说。所以只好写一本书出来。
问:写完觉得满意吗?
陆树铭:不满意,也满意。
没有完全满意这回事。只能说灵魂的东西有,可是仍有很多地方觉得意犹未尽。这是没办法的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满意。
问:“关公”大红之后,你的真实状况是?
陆树铭:阳光越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浓重。就是这个道理。
“关公”之后,我只能自己拯救自己。演员被角色定位,这是又喜又忧的事。从那以后,演到哪里,都是“关公”的感觉,这个角色成就了我,也捆绑了我。
问:具体怎么拯救呢?
陆树铭:我一直喜欢朗诵,所以当时就办了“全民悦诵”线上平台,专供爱好者们朗诵、交流。
我爱唱歌,觉得自己音色还不错,就跑去“星光大道”唱陕北民歌。
还记得2014年,我在央视《回声嘹亮》栏目,和我妈妈一起,唱我自己写的歌《一壶老酒》。在台上那一刻,我想起我在《三国演义》剧组拍戏时,父亲病危,我不能离开剧组,父亲走了,我没能送他最后一程,这是永远的痛。二十多年后,这种痛还在,可是我慢慢把自己救出来了。这是时间的力量,也是我在慢慢靠近自己。拯救并不一定是要做什么,它可以是回归,也可以是释放。
问: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拯救自己的能力。你为什么可以?
陆树铭:“关公”是一位有精神力量的人,而我又恰逢这样的时机,能够这样模仿,这样揣测,这样体会他。
“关公”身上有很多中国传统精神,这些好东西,现代人若丢弃了,真可惜真可恨。因为我无法要求别人,只能先把这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我以“关公精神”践行我的人生价值观。
信——“关公”价值观一直在
问:这些年,你进入了很多领域,你已不像个演员。
陆树铭:实际一直在不间断地拍戏。只是越来越愿意去尝试自己喜欢的事。
但我有一个原则,无论如何,不去做陌生领域的事。因为时间有限,精力有限,手头的事情都忙不完,我不会因别人需要而勉强去做什么。我今年六十岁过了,六十岁的人,如果还不知道自己爱干什么,最应该干什么,那就太乱了。
问:生活中,你是怎样的人?
陆树铭:傲上不傲下,欺强不凌弱。
关公就是这样的人。我也做这样的人。
我是个喜欢反思自我的人。我之所以上央视“星光大道”唱歌,就是因为某次看《中国好声音》时,我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台湾老头上台去唱英文歌。看了他我就反思我自己,我为什么不能去唱?我怕什么?
于是就报名去唱了。
在生活中,我有很多想法,可是未必说。不说怎么办?总得有方法疏导出去,于是就自寻方法。
我儿子是导演,他忙,我们没更多的时间说话,我就和他微信交流,觉得挺好。看到某个社会新闻,我也想说,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说。堆积多了,就会写出来。
我相信人最终要靠精神的力量才能活得更好,活得更心安理得。所以,我现在更在意精神的饱满。
问:关于信义,你怎么看?
陆树铭:关公是个讲信义的人,所以他才被称为关公。
我在渭南长大,陕西有我很多好兄弟。这些年我在北京,可是只要回陕西,好兄弟从头陪到尾,不是我让他们陪,而是他们要陪。
这种情份,就是一种信义。是相互的,也是各人的。
我常说,一个人若无信义,他还有什么?一个社会若无信义,社会还剩什么?
一个人会有各种各样的关系,父母子女的,兄弟朋友的,配偶亲友的,若不讲究信义,什么关系都会出问题。有人认为信义只是朋友间的,那就狭獈了。
比方说,一个父亲对儿子也应该有信义,这个信义就是尊重、教育、沟通、帮扶。养不教,父之过,这个过,其实就是无信义,无信义就是不负责。不负责的人,什么关系也不会好。
问:有些坚守,会被认为不合时代,有点傻,有人这样评价过你吗?
陆树铭:听别人怎么评价我?我已过了那个年龄。
坚守某些东西,比如胸怀、情感、意义、尊严、敬畏……这些东西是时代性的吗?在“关公”的时代,需要它。在现在这个时代,也需要它。
品质是不拘于时代的。
之所以我会一再说“关公精神”,并不因为我演过这样一个角色,而是,我们太缺它。这个时代太缺它。
我和兄弟在街上走,碰到一个盲人在路边吹笛,吹的是“一壶老酒”。我站在路边听哭了。一摸身上,没带钱。我回头问兄弟,给我一千块。我俩搁了钱,转头走了。
这样的乞讨者,我愿意给。他的才艺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不能给他一点真的?他吹不吹“一壶老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应该信一信的。
孝——很简单,没有父母哪有你
问:这次组织全国巡演,为什么以“孝行天下”为主题?
陆树铭:我母亲今年87岁,查出得了癌症。她和我在一起,还能有多久?不知道。
从我父亲离世后,我每年带母亲去一个新地方。全国各地我们几乎都走遍了,这是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我心里的想法是:我带母亲去一个地方,以后她走了,我还可以想,这个地方我们来过,那个地方我们也来过。天下之大,没有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可是想归想,分离的那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所以这次组织全国巡演,我就想以“孝行天下”为目标,让天下人以孝为荣。
问:你认为怎样就是不孝?
陆树铭:说一件事。
18岁的女孩高考没考好,跳楼了,就是这几天的新闻。这个女孩不孝,我不会同情这样的者。她跳楼为区区一个高考成绩,她何曾想过身后的父母,人的一辈子很长,这样的人,就算高考不,日后也会有其它事让她去。没有起码的担当,这样的人不孝。
不孝不一定是对父母直接不好,间接的更有杀伤力。
问:孩子孝顺是父母的心愿,但不是每位父母都有好运气。你的建议是?
陆树铭:孝顺孩子首先是知道规矩的人。
我小时候,家里来客人,母亲让我洗茶杯给客人冲茶。我进到厨房用水一冲就端出来了。母亲当场指着茶盖上的黄渍说,没洗干净,重新洗!当时我觉得母亲不给我留面子,心里恼火得很。客人走后,母亲对我说,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不守规矩的人,不会有人喜欢。
那时我觉得母亲小题大做了,可是长大以后越来越体会到,一个无视规矩的人,的确不会有人真的喜欢,他也不会真的去喜欢别人。
孝顺的人都很有规矩,他心里自有尺子,不会乱来。孝顺其实奠定了最稳当最踏实的做人基础。
孝顺父母的人,他心里是宽阔的。他不只是爱父母,他也会爱他人。
其次,父母在教养孩子时,一定不能溺爱。现代社会,物质很丰富,孩子其实不缺外在的东西,他们需要有人给他们一个尺度。比如孩子伸手问父母要钱用,他要五百,你只给两百,想一想,临出门再给一百。你不能一上来就给五百,或者更多。要让孩子知道局限,张嘴就来的东西其实也没那么简单。这就是现在常说的穷养。不是真穷,是有节制,有限度。
问:孝与慈是最温情最基础的人伦,现代社会运转太快,快到有人忘记了这些传家宝。
陆树铭:是的。所以这次我自己民间集资做“孝行天下”的活动。不图什么,也不批判什么,就是我自己尽力替一些人正正“孝”,希望看到听到的人心里亮一亮。
后记:
六十岁的人不像六十岁,这不是夸赞,是陈述。
采访当日,我自六月骄阳下走进西安华美达酒店,在大堂初见陆树铭。他大红T恤,大把胡须,大手一伸,笑哈哈地说:你好,我是陆树铭。
大路上的烈日与大堂里的冷气,乍一交接,令人眼前发黑。那种黑,是灯下黑的对比黑,也是心里亮了一亮的欢乐黑。
这位老头,哪里像老头。他简直是,明里暗里在耍帅。
一个即便面对陌生人也不忘耍帅的人,他总是帅帅的,因为没谁不喜欢帅,耍总还是因为有。更何况,陆树铭自有不可比拟的“关公”帅。跟相貌有关,跟相貌也无关。
所谓气质,指的是一出气就有的质吧。是人就出气,气味不同,质量不同,欢乐不同。
陆树铭由表至里散发着一股个人意气。访谈间,他信口唱两句,问:怎么样?我说:好。他说:过两天还要去星光大道唱。他并不是真的在意评价,可他唱时,一双眼睛盯住人,非常认真,非常当下,非常不管不顾。在他身上,能看见一种在寻常相处中很难见到的性格力量,那种感觉,只有在相熟多年的朋友间才会有,十分恳切十二分直接。
访谈时,陆树铭在西安的朋友,经纪人,合作伙伴围坐在旁边。有人插进来说两句,有人大笑着回应陆树铭的抽空调侃,有人递上陆树铭的书,我们看着陆树铭认真在扉页写下“孝行天下”。这群人分明很快活。一个人到六十岁的年纪,还能集结一帮有情有义的班底,一起做有情有义的善事。人生成功,这是一种。
福楼拜说:人要信仰“信仰”。
信仰是什么?信仰是一个人走在通往自己的路上,他始终看得见自己,然后慢慢接近自己。他信仰的是他自己,他喜欢的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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