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最美家庭丨十七栽的守护!李金虎和瘫痪妻子的平淡幸福

从黄岩城区出发，沿着S325（82省道）途径头陀镇、北洋镇、屿头乡，然后在屿头乡加油站分岔路口左拐，顺长诀线进入宁溪镇，找到坦头村92号，李金虎和李梅兰的家就在一色的白墙黑瓦中，不大起眼。李家的房子是二十年前建的，门上淡棕色的油漆在岁月的流转中逐渐褪色，色泽愈发暗淡，门缝上方深红色的门框也是这般，有些地方还露出了“本色”。“来了，我知道你们上午要过来，特地找了身干净的衣裳穿着。”

上午9时30分，刚为妻子做好护理的李金虎迎了出来，笑着招呼我们上二楼坐，那是他和老伴的房间，桌椅一应俱全。跟随李金虎的步子，穿过一扇半开的门，一楼前厅除了靠墙摆放的四方桌子，竹椅、冰箱，以及房中的一盏日光灯、一个吊扇、一副移动衣架，再无其他家具，简洁之外，透着一丝冷清。后厅则是李金虎平日里用来烧饭的地方，一个土堆的灶台、一具橱柜、一个简易煤气灶台、一个水缸，以及一张四方桌子和几张板凳，物件不多，却井井有条、清清爽爽，显然，这个家被他收拾得无可挑剔。这是一个两口之家，他们唯一的女儿早已出嫁，婆家就在宁溪镇，可以时常带着外孙、外孙女回外祖家小住。沿着狭窄且没有任何粉饰和栏杆的楼梯上行，二楼的前厅是李金虎和妻子李梅兰的房间，房内61岁的女主人正安稳地躺在一张多年前由区残联赠送的移动病床上，无声地望着我们。

老人神情呆滞，眼神却清澈无比，似在询问丈夫：“来客了？”“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尽管妻子不能言语，可李金虎知道，赶忙上前压了压妻子的被角，以示安慰。若不是2000年发生的一场变故，这应该是一个男耕女织的幸福家庭。用李金虎的话来说，若没病，这会儿，他们夫妻俩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

▲李金虎的家，就在建设中的宁溪北入镇口标志的南面

▲李梅兰生病前的旧照

2000年的那个夏天，李金虎还在黄岩城区替一家饭馆烧饭，每个月拿800元工资，高薪工作在左邻右舍的眼里，是让人羡慕的。

在李金虎的记忆中，有一次他回到家中，隔壁的小辈问他：“叔，你一个月赚多少钱？”他回答了之后，孩子羡慕地问：“叔，你花得完吗？”那时的李金虎不曾想，不久后他不仅花光多年积蓄，还要四处借钱，为妻子看病。

“第一次病倒，应该是由高血压引起的。”李金虎说，病发那天，梅兰像往常一样收拾了房间，提着一桶衣服去屋后的水槽洗衣服，期间她感觉身体异样，嘴里念着头有点晕，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亲朋发现后立马给李金虎打电话，合力将梅兰安置好，借来车将她送到台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疗。医生的诊断是：中风。

李梅兰第一次住院，李金虎忧心不已，妻子平日里就患有高血压、高血脂，此次中风程度可深可浅，他不敢多想，生怕妻子从此站不起来。幸运的是，在李金虎近两年的悉心照料下，加之出嫁的女儿时常带着孩子回家逗外婆开心，李梅兰的病好了，从一开始颤颤巍巍走路，到最后竟然还可以骑自行车去上班。

“你回去上班吧。”病好后，李梅兰就催促李金虎出去工作，她深知自己这一病，家里的钱肯定掏完了。“我能走，也能骑自行车，跟正常人没两样，你放心吧。”李梅兰再三强调自己康复了，李金虎这才安心外出烧饭赚钱贴补家用。

“金虎，你快回来，梅兰又出事了。”没多久，烧饭时心绪不宁的李金虎又接到梅兰出事的消息。“去打醋，不知怎么就掉进坑里了。”急匆匆将妻子送到医院，接着辗转好几个医院。“临海的医生跟我说，别治了，这种情况好不了。回到黄岩，医生说让我好好待她，调理得好还能多活几年。”

渐渐地，李梅兰话也讲不利索了，坐也坐不住了，吃饭的时候，碗筷也握不住，饭菜都掉地上了。

“40多岁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着实可惜了。”“以前，梅兰睁着眼，眼珠子都不会动的，现在看到人来，会转动了。”每每来李金虎家看望李梅兰的邻居都替两口子可惜，可看着脸庞逐渐圆润的梅兰，又感慨她遇着一个好老公，十七年不离不弃，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理发、打针、喂药……无怨无悔，天底下少有。

▲无论春夏秋冬，李金虎每天都要给妻子做护理

这些年，李金虎几乎养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全没了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豪爽劲，只因他的内心有了一份割舍不断的牵挂。这些年，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宁溪镇的集市，呆得最久的地方是妻子的病床前，逛得最多的是楼下的小卖部和家门口的公园。

“通常午饭后，梅兰睡下了，我就到楼下的小卖部坐会儿。”李梅兰大小便失禁，李金虎寸步不敢离，他生怕自己出趟门，回来时梅兰身下已经有一滩大小便了。“出去买菜或是干活，都要算好时间，一个小时内必须赶回来。今年夏天，天气特别炎热，高温持续时间又长。虽然李金虎在房里开了空调，但他依然不放心，每天早晚都要给妻子多次擦身、翻身、揉腿，生怕她的身上长褥疮。

“尿不湿湿了不换，她身体难受又说不出话来，肯定煎熬。”在李金虎的言语中，我们看得出他早已与妻子融为一体。“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我，我的身下湿了，我肯定想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将自己的需求与妻子的需求相结合，不时给妻子翻身，检查尿不湿。“一袋28片的尿不湿，用得勤些，一个晚上得用掉四五个，一个礼拜不到就见底了。”在李金虎的床边，除了两包还未拆封的尿不湿，旁边还有一叠他亲手缝制的“尿不湿”，因为心疼这笔不菲的开支，他想了很多法子。这些“尿不湿”全是他从不用的旧衣裤、旧棉被上裁剪下来的，剪剪缝缝做成了一块块样子奇丑却包含浓浓爱意的大布块。“一袋尿不湿超市卖40到50元，网上卖30元，我自己做的不仅不要钱，清洗后还能反复利用。”困难当头，他总能想到办法。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李金虎早为妻子理好了发，备好了常备药，也已经为妻子备好过冬的脚套，等天冷时就给她穿上，暖着她的身体。每天下午4时给李梅兰喂好晚饭后，他就搬来一张板凳，沿着床边坐下，一边给李梅兰按摩，一边给她讲一些白天的所见所闻，然后上床搂着妻子酣然入睡。他说，一入冬，就不敢一个人睡，怕自己睡着了，梅兰挨着冻。这些年来，李金虎就是这般日复一日地抱着那个曾经丰满，如今骨瘦如柴的妻子，给予她无限的关爱和温暖。

“曾经，他们都让我把梅兰送去敬老院，自己出去赚点钱，可我舍不得她去‘受苦’，别人的照料哪有我服侍得好！”十七年来，李金虎虽然没有固定收入，大多靠着两个亲姊妹接济，但他仍旧努力劳作，尽管赚的没有以往多，可却是过着实实在在的日子。这天夜晚，入睡前，李金虎已经想好明早要给梅兰烧一碗鸡子茶,补补身子……

▲李金虎无微不至地照顾妻子，十七栽如一日

“梅兰，你中午想吃什么？”上午10时10分，李金虎就要开始琢磨妻子中午的饭菜，李梅兰喜欢吃什么，他就变着法子做各色各样的菜肴，两菜一汤，虽简单，可个个菜都是妻子爱吃的。在两个人的房间里有一张小圆桌，桌上铺了一层油桌布，平日里，这张桌子是李金虎摆弄针线，为妻子缝补隔尿垫的地方。

一到饭点，他就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摆好饭菜，走到床边，一只手托着梅兰的背部，一只手托着她的双腿，公主抱般将李梅兰抱到小桌旁的一张“特制”的躺椅上，并且固定住。说“特制”并不是指这张躺椅是李金虎花重金为妻子打造的，而是这张躺椅上有无数个他爱护妻子的小细节。椅上有他戴着近400度的老花眼镜亲手缝制的坐垫、靠枕，还有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扶手。

“柔软的东西垫着，不容易磕伤皮肤。”李金虎介绍，刚开始照顾妻子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好几次妻子没有坐直，手臂被磕伤得厉害，养了很久才康复。另外，躺椅的边沿还系有一条松紧带。“这是用来固定梅兰头部的，梅兰没有意识不能配合，松紧带可以固定她的头部，这样一来喂饭省力些。”李金虎说。

其实让一个大男人喂一个“植物人”吃饭，本就需要投入无数的耐心，更何况这一喂就是一个小时。“梅兰，你看他们都看着你吃饭呢”“梅兰，张嘴，饭要细嚼慢咽”“梅兰，今天的菜好吃吗”……一个小时里，他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勺子，将钙片混在煮得发烂的米饭里再一起送进妻子的口中，确保妻子营养不落后；一个小时里，他一边哄着妻子张嘴，一边还要察言观色，控制妻子的饮食，免得妻子吃多了难受；一个小时里，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跟李梅兰唠着家常，比如今天谁来看你了，他们都说了什么话之类的，在他的心里，妻子虽然不能言语，但她始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每日饭后，李金虎还要将妻子抱回床上，为她做护理，揉揉身子、压压腿、换换隔尿垫，每每等到自己吃饭时，饭菜早已凉去。问他，他总说自己是个粗人,不碍事。

▲李金虎每次一喂饭就要耗时一个小时以上，一坚持就是十七栽！

文稿主要来源：今日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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